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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種姓制度:雅利安人、婆羅門教、原人、賤民和難以根除之痛

印度種姓制度:雅利安人、婆羅門教、原人、賤民和難以根除之痛

印度是一個古老的國家,其文化的燦爛程度絲毫不亞於中華文明,不過僅僅從外在環境去考察印度就會發現它和歐洲以及中東地區一樣是一個高度宗教化的世界。

其燦爛的文明無不建立在宗教的基石上,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這些國家都可稱之為「神的世界」,人民的一切行為都受到了宗教的約束,這也是古代雅利安人給當今印度留下的一個令他們飽受困擾的文化遺產。

許多人接觸到雅利安人也許就是來源於希特勒實施的「人種計劃」,這個宣稱德意志民族是雅利安人後裔,並且試圖凈化德意志民族血統的狂人不甘舞台上的寂寞,故而把雅利安人一起拉上舞台表演,畢竟誰讓雅利安人是一個滅絕了四大文明中的三個文明的強悍民族呢?

希特勒給自己臉上貼金,宣稱自己是雅利安人的後裔,其內在目的自然是向世人展露他要延續雅利安人的輝煌,進而征服全世界的野心,就像波斯在近代沒落以後,給自己改了一個新名字伊朗(Iran),即「雅利安人的家園」的意思。

不過波斯人是正兒八經的雅利安人的後裔,就像今天的印度人也可以據此自傲的說,他們也是高貴的雅利安人的後裔,在梵語(âryâ)中雅利安就是「高貴的人」的意思,而這種高貴自然是通過種姓制度來體現的。
雅利安人、印度、婆羅門教以及種姓制度之間的淵源

白色高加索人種雅利安人活動在中亞地區的一支遊牧民族,他們是世界三大遊牧民族之一的雅利安系,另外兩系是蒙古系(阿爾泰系),閃米特系。遊牧民族具有很強的遷徙性,而高寒乾旱的地理氣候條件驅使他們不斷向更加溫暖的南方移動。

這一遷徙的過程中是漫長的,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雅利安人也不是一天就抵達了印度次大陸,直至公元前1500年以前,雅利安人都尚未踏入印度次大陸。在這之前,印度次大陸的印度河流域已經誕生了一個城邦制文明「哈拉帕文化(印度河流域文明)」。

但這一文化直到18世紀才被印度人發覺,不過這個印度地區的本土文化卻並沒有傳承下來,而是在公元前1700年左右因為某種不明原因而突然消亡,就像瑪雅人突然消失一樣。而這一段時間裡,雅利安人也在不斷的向南方做間歇性的遷徙,其中一支進入伊朗高原乃至更遠的東歐地區,另一支則南下進入北部印度的旁遮普。

雅利安人在旁遮普地區短暫的居住了一段時間,進入了和當地土著達羅毗荼人的不斷鬥爭之中,結果是白種人雅利安人取得了勝利,他們在此衍生出了吠陀文化,誕生了婆羅門教的前身吠陀教,而雅利安人也在和當地土著的融合中完成了從遊牧文明向農耕文明的轉變,建立起奴隸制國家的雛形。

隨著雅利安人在旁遮普地區立足以後又不斷向東推進,一直將其勢力推進到恆河流域,而伴隨是雅利安人的勢力和制度的完善,瓦爾那制度(種姓制度)也應運而生,這一切的完善都經歷了一個漫長的過程。

譬如社會內部階級的劃分以及吠陀教想婆羅門教的轉變,這些都是在吠陀時代晚期完成,雅利安人作為入侵者將當地被征服的土著民族稱之為「賤民」,即達利特(Dalit)」,意即「不可接觸者」,而與之對應的則是雅利安(âryâ),即「高貴的人」。

不過瓦爾那制度的形成並不全然來源於民族意識,其重要的依據是婆羅門教的發展和世俗世界的相結合,婆羅門所代表的三大創世神梵天、毗濕奴、濕婆成為了最高信仰以及最潔凈的人,為此還衍生出婆羅門教中重要的「原人觀」。

在吠陀時代的重要典籍《吠陀》收錄的《梨俱吠陀·原人歌》中記載了這樣一則史詩:

    布盧沙(人)有千首,有千眼,有千足;他從各方包圍了地,還超出了十指。唯有布盧沙(人)是這一切,過去的和未來的;而且還是主宰不死者,和超越借食物生長者。他的嘴是什麼?他的兩臂?他的兩腿?他的兩足叫什麼?婆羅門(祭司)是他的嘴;兩臂成為羅闍尼耶(王者);兩腿就是吠舍(平民);從兩足生出首陀羅(勞動者)。月亮由心意產生;太陽由兩眼產生;由嘴生出因陀羅(天神)和阿耆尼(火);由呼吸產生了風。由臍生出了太空;由頭出現了天;地由兩足;〔四〕方由耳;這樣造出了世界。

這個神話傳說和我國的盤古開天是相同的,盤古死後身體化為了我們的世界,應該說這是原始宗教時期人們從崇拜自然神到轉變為崇拜人格化的神的一個特點。


種姓制度中的四個階級婆羅門:(最高的)教士和學者;剎帝利:(上位)貴族和戰士;吠舍:(下位)農夫和客商;首陀羅:(最低的)農奴和奴隸對應了「原人」的四個身體部分,同時也象徵了他們的不同地位。

而賤民,達利特(Dalit)則被排除在了「原人」的身體之外,這意味著他們在社會中無法享有任何的權利和地位,他們只能從事社會中最骯髒和勞累的工作。其實與其說瓦爾那制度是一個種姓制度,不如說它是對社會分工的一種階級劃分。

因為不管婆羅門、剎帝利還是吠舍它們並不是一種姓氏,而是代表了一種職業與身份,這在婆羅門法典中規定的很清楚,譬如旃陀羅(賤民),即「掃除污垢的人」,他們被規定只能從事低賤骯髒的工作,而婆羅門則專門從事宗教工作,剎帝利負責統治世俗。

這也是為什麼今天的印度大部分皮膚黝黑的人都從事的是底層工作,而皮膚白皙的印度人則從事更加優越的職業,實際上就是雅利安人對社會分工做出的規定導致的結果。

從吠陀時代開始,這一制度便一直得到嚴格的遵守,在沙門思潮時期這一制度也沒有能夠被廢止,譬如宣揚人人平等的佛教,但實際上來自於上層社會的阻力最終造成了這種階級固化的文化意識,在印度歷史上婆羅門教數次被列為國教。

這種文化滲透對社會造成的影響也就是為什麼1947年印度儘管廢除了種姓制度,但宗教所造成的根深蒂固的文化意識卻不是一紙條文就能廢除的。


難以根除之痛來源於3000年的宗教枷鎖

婆羅門教在其演變的過程中不斷融合其他宗教的文化和教義,最終在印度封建時代蛻變成為今天的印度教(新婆羅門教),在教義上印度教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它依然信奉三主神,推崇種姓制度,並且要求信徒嚴格遵守種姓制度的規定。

在今日之印度信奉印度教的信徒足有10億以上,如此龐大的基礎和巨大的宗教影響力成為了種姓制度在印度社會消逝的重大阻力,在印度教的核心教義中,種姓制度規定了各個種姓的權利和義務,其特點表現為對職業的世襲,這一點比世界上的任何封建王朝都要貫徹的嚴格。

四大種姓只能世襲各自的職業,只能同級之間通婚,婆羅門和剎帝利階級享有更多的統治權,而像達利特(Dalit)只能從事低賤的工作,絕無可能進入上層社會的可能,因為這一切在他們生來之前就已經被嚴格規定了。

這也是為什麼今天的印度社會婆羅門階層占據的人口才不到全印度4%的人口,但卻掌握著全印度7成以上司法權和過半的國會席位,儘管印度政府推出了著名的「保留政策」,要求在議會和社會各企業中為較低種姓以及賤民保留一定比例的任職名額。

但實際上這一政策真正要推行起來無疑將受到巨大的社會阻力,即便在今時今日印度地區也時常發生賤民和高種姓之間的摩擦和衝突,最誇張之處表現為賤民由於被視為「不可觸碰者」,認為他們是不潔和骯髒的。


所以嚴厲禁止他們同高種姓之間有任何接觸,那魔幻的一幕便誕生了,賤民們在上街時總是小心翼翼的靠著牆著走,因為他們擔心自己的影子與其他人重疊,從而污染了別人的潔凈,更有甚者他們在街道上留下來的足跡都被視為是骯髒的,所以一些人出門時還會帶著掃帚一邊走一邊清掃自己的足跡。

這些猶如小說描寫的魔幻現實般的情節確確實實在印度社會發生著,而這種畸形的社會模式其無疑是雅利安人入侵印度地區後殘留下來的影響,再加上宗教的不斷推動,3000年的宗教枷鎖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除的。

那位深受很多人喜歡的印度影星阿米爾·汗雖然竭力呼籲社會放下種姓偏見,但是他一個人的聲音在數十億宗教徒們的祈禱聲中無疑是微弱的,儘管他們也渴望在世俗中得到某種平等,但他們似乎更願意從對神靈的虔誠中得到某種來世的好處或者完全就是因為對冥冥之中的恐懼而放棄了反抗。

倘若雅利安人沒有帶來吠陀教,那麼古代印度人自然不必顧忌來自於神靈的凝視而奮起反抗,想要完全卸下這幅3000年的枷鎖,還將是一件任重而道遠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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